“学有探奇索妙,命有人僧鬼笑。难与老天争。”

钩月

·武伽X白亦君

·私设存在 注意避雷

 

 

 

 

————

 

 

 

曾经在梦界死去的人,在现实世界中会永远丢掉一些东西。

 

天下雪了。白亦君明明是最懂得这句话的人,然而她看到武警官孤身走进风雪之中时仍然感到了不明的疼痛,像是所有的寒冷都化作细小刀刃,一点一点剖开心脏。极寒带来一种灼烧的痛感。她最后看到武伽两眼无波,径自走向对面的街道,他的背影看起来像在寻找什么,又像是彷徨在虚空。

 

毕竟灵魂已经死去,是一具行尸走肉了。白亦君轻轻点了点头。此时正是入夜的时候,天边渐渐浮现出一弯钩月,月光沿着天空的边角向人间流淌,所有的喜怒哀乐也都在朦胧中模糊了。她仍然待在旗袍店的门边,目光穿透月色和雪色,去往许多年前的夜晚。

 

 

 

 

早在新人武士们还是孩童的时候,二十岁的白亦君就坐在了笛见塔中央。只不过那时候笛见塔只是一个小而朴素的梦塔——说是朴素,实际上用落魄也不为过。如果把时针一圈圈的拨回从前,那么你就可以看到了,庄严地白色渐渐黯淡,各类装饰物一件件消失,最终变回与其他梦塔别无二致的模样。过去的笛见塔因落魄而显得稚嫩,连带着塔里的化梦武士也看起来青涩,打个比方,白亦君即使穿着塔主的服饰还会像个小姑娘,武伽的眉间还未有锋利出现,而阿立干脆是个没心肝的毛头小子。十二年前的笛见塔,有也仅有他们三个人。

 

后来白亦君回忆起来那段褪色的时光,还会笑称是足够美好的往事。虽然有其他梦塔的武士不断前来战斗,渡梦使和捕梦使也很少光顾这里。

 

巨大的火锅很早就存在于议事厅了。那时最常见的场景就是三人围坐于火锅旁,就着滚烫的白气调侃彼此,说到尽兴时阿立总是哈哈大笑,白亦君和武伽迅速的跑到他身侧护住阿立的饭碗,以免他拍桌子的力度把碗震下去,到时候还是白亦君自认倒霉的给他收拾烂摊子,阿立不懂家务,只好在一旁红着脸说对不起对不起,换来了武伽凶狠的瞪视。反倒是白亦君从一堆碎片里抬起头来,苦笑着说算了武哥,也没什么事。武伽于是示威性的装模作样挥了挥拳头,压低声音说以后别再为难小白了。阿立当时答应的好,然而下次吃饭还是会如此。

 

碗筷第七十六次落地时白武二人实在受不了,干脆把满地的狼藉留给阿立慢慢收拾。他们在阿立的鬼哭狼嚎中转身出门,叹着气跑到福熙路上散心。天边一轮钩月,似乎能映出他二人的眉眼。两个人起先还聊天,到后来也渐渐不说话了,只是各自想各自的心事,也许只是在犯困罢了。一条街反复的绕了几次,白亦君的腿有些酸麻,而武伽似乎能看得出来,于是招呼她在路边的长椅上歇息一会儿。

 

“也不知道阿立收拾好了没啊。”白亦君垂下眼帘,把手腕贴在额头上。

 

“收拾不好就换一套吧。”武伽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小白,还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 

“嗯。”她有些困倦的点了点头,“以后有新的化梦武士来笛见塔就好了,省的我一个人整天收拾。最好来个懂事些小姑娘。”

 

“总会有的。你困了么?”

 

“有点。这几天店里事情有点多,忙不过来,每天都熬到很晚。”

 

其实武伽不算是会聊天的人,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接这一句话,只能握一握白亦君的右手。本来已经要睡着的白亦君忽然睁开了眼,朦胧中她的眼睛有点泛红却仍然清明,并不是指模样的清明,而是从内心生发的、像是一弯融化的月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武伽最后是在一场群狼的梦中被撕裂的。艾妙妙和任小冲都在旁边,他们亲眼看到无数只黑狼向武伽扑过去,爪牙和獠牙上缭绕着丝丝血气,他的瞳仁里最后映出的画面随剧痛一起被粉碎,皮肤撕裂的声音、同伴竭力呼喊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死去,他脑海里最后浮现的画面是十二年前的月光之下,白亦君弯起来的眼睛和被风吹开的长发,然后声音及画面一同迷失在死亡的漩涡里。

 

艾妙妙和任小冲在极端的愤怒中杀掉了最后的几匹恶狼,化梦结束。

 

原本武伽是不会死的。然而他不幸面对了狼群的最后一搏,无论是人还是动物,在被逼到墙角的时候总会爆发出最大的力量。

 

白亦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,几近一天片言未吐。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武伽的模样,他似乎无处不在,身影和气息充斥笛见塔的每一个角落,可是她想要伸手触碰那些残存的东西时又覆灭的无影无踪。在她眼里,笛见塔渐渐变回多年前的样子,她穿过一道道回廊,透过时间与过去的武伽交谈,然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,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开口,无论生者的呼唤多么温柔。

 

他在现实世界里不会死,这是她唯一的安慰了。可是这种安慰仅仅是一张苍白的纸,稍一触碰即割裂,无力而脆弱。

 

白亦君不得不把悲恸寄托在这张纸上。

 

 

 

 

她没想到再次相遇会那么快。回到现实的第二天,她从旗袍店的镜子里看到了他正匆匆穿过长街。白亦君几乎是无意识的小跑到门边,在心里无声的对他笑了笑。武伽没有穿警服,警局也意识到他的异常使他无法尽一个警官的责任,于是他走进她视线时只是穿着平常的外套,薄的无法抵御冬天的严寒。这样子的武伽有点像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了。白亦君目送他僵硬的远去,直到没入无穷尽的灰色之中。

 

白亦君转身步入店里,在正沸腾的炉火边坐下,拿来铁纤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。那些蒸汽温柔的亲吻她的嘴唇,带来一点点的温暖。窗子上蒙着一层雾,但仍然能看到月亮。


武伽,看月亮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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